佛教寺院建筑是佛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佛教传入中国，最古老的寺院建筑为石窟寺，这是根据古印度佛教造型艺术，再结合中国传统的形式而建造的。随着时代的发展，汉传佛教寺院建筑“结合中国的民族形式，大都建成可供人凭眺的楼阁式建筑”。（赵朴初：《中国百科全书·“佛教建筑”》）自明代以来，汉传佛教寺院建筑基本完成中国化的过程，现如今大都采取中国传统的宫殿式建筑格局：院落式的平面布局，以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藏经阁等中轴线建筑为主，两侧则按照不同的需要而建造各种附属殿宇。 尽管寺院建筑的营造法则已经基本固定，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寺院建筑也不应千篇一律，而应该呈现多样化的形态，由此形成多元化建筑风格。 当前，佛教在坚持中国化方向的大背景下，如何在继承传统风格的基础上，因地制宜、因时而变，营造适应时代要求、体现时代特征的寺院建筑，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这既是当代佛教为适应时代要求而做出的变革，也是对于佛教寺院建筑文化的时代贡献，更可以体现佛教寺院建筑中国化的时代内涵。 笔者认为，佛教寺院建筑应该根据地理环境、地域文化、建筑工艺、寺院功能而进行建筑设计，从而突显寺院特色，与时俱进，适应时代要求。 以下以合肥大宝佛寺的建筑设计为例，阐述笔者对于汉传佛教寺院建筑时代性的一些思考。 据《肥西县志》记载，大宝佛寺始建于唐代，因寺内供奉一尊“七宝所成”的毗卢遮那大佛而得名。大宝佛寺曾为十方丛林道场，鼎盛时期常住僧众达千人。现今的大宝佛寺为复建寺院，因此在建筑设计上主要根据时代的要求而重新加以构思。
大宝佛寺的建筑设计，融入其所处的自然环境，汲取地域文化的特色，积极营造“生态寺院”。
大宝佛寺的地理位置极佳——背靠小蜀山东麓，同时沿山而下，又地势平缓。因此，与北方地区位于大平原的寺院不同，大宝佛寺在传统的整齐、对称的宫殿形制的设计基础上，对许多功能性的殿宇采取更加灵活的布局：一方面，从山门开始一直延续到建于小蜀山麓的藏经楼的主要建筑，仍然采用传统的以中轴线为核心、两侧对称的布局形制；另一方面，具有附属功能的殿宇则呈非规则的形态，散布于寺院周围。这样的设计既可以形成更加多变、灵动的整体布局，也可以将寺院的“宗教活动区域”与主要面向社会大众的“文化区域”区隔开来，使两者不会有太多的干扰——前者营造清净庄严的氛围，以有利于僧团修行，后者则相对开放，可以最大限度地方便社会大众感受、了解佛教文化，体会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 作为徽派建筑的核心区域之一，大宝佛寺在建筑设计上既尊重历史，以仿唐式建筑为主格调，同时也融合徽派建筑的元素。例如，采用仿唐式的寺院建筑风格，在形式上屋顶平缓、深远出檐，凸显单体建筑宏伟雄大，在色彩上则朱红与白色结合，形成简洁明快的色彩美；同时很多殿宇也采用徽派风格，白墙黑瓦，注重对屋顶、檐口的装饰。 此外，大宝佛寺处于丘陵山区，植被繁茂，打造“园林式的生态寺院”也是建筑设计上的重点。大宝佛寺以安徽盛产的太湖石、灵璧石为室外庭院装饰的中心，以精选的花木作为衬托，体现安徽山川风景的灵气，融合中国民俗文化的精髓。 大宝佛寺的建筑设计，秉承服务社会的宗旨，积极营造“文化寺院”。服务社会是当代佛教寺院的一个重要功能。佛教寺院不仅仅是佛教僧人“修行办道”的场所，同时也是服务社会、利益众生的平台。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广泛开展公益慈善活动等，是佛教寺院服务社会的重要形式，这也是佛教寺院在建筑设计上需要考虑的问题。 佛教寺院是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载体，应该注重寺院建设的文化性特色。以大宝佛寺为例，作为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平台——大宝佛寺的“安徽华藏文化博物馆”是寺院建筑设计中的重点。 “安徽华藏文化博物馆”于2018年5月开馆，并免费向全社会开放。其功能定位是将佛教文化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大与深邃，通过丰富多样的形式，以社会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呈现出来。博物馆在陈列布展上，注重突出佛教特色，既充分融合、利用馆藏的文物资源，又增添了佛学知识和佛教优秀文化的内容，同时还与当地传统文化相结合，展现徽派文化的内涵，为此，博物馆在建筑设计上将仿唐式建筑和现代建筑风格融为一体，以此体现时代特征；博物馆还结合新时代的要求，大量采用数字化、新媒体的形式来展现展品的内容，“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同时也与其他博物馆开展广泛的业务交流，借助社会力量，保持博物馆的生命力。 在大宝佛寺的建设设计中，还包含有“中国佛教历代高僧大德纪念馆”，它将对中国佛教和中华传统文化，以及根据合肥地区的特点，对中国古代科学做出贡献的历代高僧大德，用塑像和文字以及新媒体等高科技手段展现在社会大众眼前，传承前人的成就和光荣，增强民族自信心。纪念馆的建筑设计以古印度佛塔为基础，上部则以中国的传统楼阁式建筑为主，充分展现传统与现代、古印度建筑文化与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融合。 此外，大宝佛寺早在筹建之初就已经设立了“华藏书院”。书院以“爱国爱教、服务社会”为宗旨，其理念则是儒释道圆融，建立智慧的人生，院训是“精进、包容、友爱、奉献”。华藏书院自成立以来，相继开展各种服务社会的活动。因此在寺院建筑设计中，华藏书院具有一个单独的建筑空间，整体要求则是简单、实用，它既可以作为学习的课堂，又可以作为举行各种会议、开展公益慈善活动的场所之用。 中国佛教建筑历代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在中国佛教寺院建筑历史上，古代先贤正是通过不断的探索和实践，逐步完成了中国化的历程，在中国传统建筑艺术宝库中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样本。 到了21世纪的今天，如何营造适应新时代要求的寺院建筑，在寺院建筑上继续走中国化的道路，依然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问题。 佛教向来倡导弘法“契理契机”，佛教寺院建筑也是如此，必须主动顺应时代和环境的变化。设计新的佛教寺院建筑时应该考虑时代的需要，既要体现寺院建筑的传承性，也要表达出寺院建筑的时代性，让寺院建筑实现时代性转变。只有不断探索和实践，才能打造出真正反映时代特色、具有当代中国特有气质和风度的佛教建筑文化形态，为中国佛教寺院建筑艺术做出这个时代的贡献。（作者智文为安徽省佛教协会执行会长、合肥大宝佛寺住持）
责任编辑 李嶷
本文刊《中国宗教》2020年1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