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音乐是佛教寺院在各种佛事活动和节庆活动中所使用的音乐。佛教传入中国后，来自古印度与西域的佛教音乐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吸纳了中国民间音乐的艺术因素，形成独具特色的中国佛教音乐，成为中国佛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大相国寺梵乐是中国佛教音乐中极具代表性的流派之一，以音声清雅、意韵悠长著称，在众多佛教音乐中独树一帜。2008年，大相国寺梵乐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大相国寺位于河南开封，是著名的汉传佛教名刹。它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555)，至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大相国寺梵乐起源于唐宋时期，融汇了宫廷音乐、寺庙音乐、民间音乐的精华元素。北宋时期，大相国寺是当时最大的皇家寺院和佛教中心，当时佛教事务的中央管理机构“左街”就设在大相国寺内，而这也是大相国寺梵乐发展的成熟时期，形成了以大相国寺为中心的中州佛教音乐体系。

　　北宋梅尧臣《宛陵集》记载：“刘原甫观相国寺净士院吴道子画，杨惠之塑像，又乐僧鼓琴，闽僧写真，予解其诧。”可见当时大相国寺的乐僧演奏已经闻名遐迩。而北宋《东京梦华录》卷六更是详细记载了正月十六各界名流夜游大相国寺，欣赏梵乐的场景。

　　大相国寺自北宋初期即有庞大而专业的乐队，还有专为演奏梵乐而设置的“维摩院”以及欣赏梵乐的“乐棚”。(《东京梦华录》：“寺之大厦前设乐棚，诸年作乐。”)当时演奏大相国寺梵乐，除了日常佛事、佛教盛大节日、大型佛事活动(如水陆法会)之外，也为皇帝祝寿献乐。由于北宋强调佛教的世俗教化功能，在民间节日(如春节、元宵节、端午、中秋等)也会演奏。因此，大相国寺梵乐不仅是一种宗教音乐，同时也是世俗音乐，可谓雅俗共赏。史载，当时每逢大型庆典就会邀请各地寺院的800名乐僧协同演奏，规模宏大，气势恢宏，堪称一时之盛。北宋时期，大相国寺梵乐曾作为国家礼仪音乐的代表，被诸多文献史籍誉为“华夏正音”。

　　此外，大相国寺梵乐通过口传心授的方式传承不绝，比较完整地保留了古代梵乐的原貌，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

　　大相国寺梵乐，分“梵呗”和“劝世曲”两种：前者用于佛教仪式中，包括赞(赞颂佛菩萨的词句)、偈(佛菩萨说法的词句)、咒、颂等，有独唱、齐唱、合唱等唱诵方式，唱诵时可用乐器伴奏，主要强调宗教性；后者用于给施主做法事或者在民间节俗活动时演奏，主要是宣扬佛法、教诲世人扬善止恶的曲目，更强调对世俗的教化作用。

　　大相国寺的演奏曲目丰富。据《开封相国寺乐谱》记载，有乐曲182首，其中声乐曲61首，器乐曲105首，打击乐曲16首。声乐曲以“偈”为主。器乐曲则以传统佛乐为主，代表作品有《炉香赞》《戒定真香》《宝鼎赞》《小三宝》等，此外还有中州地域音乐，包括传统曲牌和民间乐曲，如《傍钟台》《锁南枝》《油葫芦》等，这些曲牌通常是在民间举行佛事活动(比如放焰口)时演奏，体现了大相国寺梵乐融合世俗音乐的特点。

　　大相国寺梵乐器乐，除了使用佛教寺院常用的钟、磐、铎等法器之外，还有大量的古代乐器，如筹、阮咸、锡管等。筹的韵律兼具箫的婉约和笛的悠远，声音别具一格；锡管体态小巧却声音洪亮、细腻。这些古老的吹奏乐器在现在极为罕见，只有很少的乐僧知道如何吹奏，这也体现了大相国寺梵乐传承的久远。此外，梵乐团对于乐僧的要求很高，不但需要他们掌握乐器的演奏和声乐的唱诵，而且要求在演奏和唱诵时身心合一、物我两忘。

　　作为古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大相国寺梵乐也同样遇到保护和传承的困难。比如，乐谱散失、受众面萎缩、愿意学习梵乐的人减少，等等。

　　近十多年来，大相国寺充分挖掘优秀传统文化，使濒临失传的梵乐表演得以重现。2002年，大相国寺梵乐团成立，开始致力于传统梵乐的挖掘整理，并先后聘请十余位国内著名的音乐教授指导和培训乐僧，同时选派优秀乐僧去音乐学院进修，让梵乐团的演出水平不断提高；梵乐团逐渐走出寺院，参加国内外各种佛教文化交流、社会慈善活动的演出，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好评；举办各种关于佛教音乐的研讨会，深入探索、挖掘大相国寺梵乐以及中国佛教音乐的文化内涵。

　　此外，大相国寺还以梵乐为特色平台，每天都免费演出五场，每场2到4个曲目；在节假日期间则举办大型演出，为游览寺院的海内外嘉宾奉上佛教音乐的文化盛宴，展示中国古老的佛教音乐文化、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涵，进一步增强大众对传统文化的认知。现如今，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大相国寺梵乐不仅成为展现佛教优秀文化的载体，也成为河南开封的文化名片。

　　让非物质文化遗产“活”起来，是保护和传承的最好方式；而广泛传播则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能够让其价值和魅力深入人心，凝聚全社会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共识和力量。大相国寺的这些做法，可以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提供一个很好的借鉴。（杜鹏 吕明阳）

　　作者单位为电子科技大学

　　本文刊《中国宗教》201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