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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传 | 寻访太子

来源:微信公众号五台山佛教时间:2021-03-05

受了国王眼泪的强烈刺激,大臣和王师怀着忠诚,不顾一切地奔向苦行林,犹如两匹奔驰的骏马。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仙人住处。他们除去王室的庄严,举止庄重地进入跋伽仙人住处。互相致意问候,落座之后,便立即契入正题。他们向端坐的仙人说明来意:“尊者当知,我们分别是不太称职的专持圣典者与专持国政者,奉事甘蔗族的君主,——净勇净名的普净王。国王犹如天帝释,儿子就象阇延多,他想摆脱对老死的恐惧,据说出家来了这里,我们即是为他而来。”

仙人回答:“那位长臂膊王子的确来过这里,但他不同凡响,认为这种修法不出生死,便马上去投阿罗兰求取解脱。”

二人弄清了实情,便立即告别了梵志,不辞辛劳地朝着太子的方向追去。正行进间,他们看见太子坐在路边一棵树下,有如大王,虽无任何庄严,依然妙光四射,犹如云盖下的日天子。弃舍了车乘,王师和大臣向太子走去,如同仙人优留婆和大臣婆摩叠求见林中的罗摩。他们向太子致敬,犹如倏加罗与央耆罗在天宫敬礼天帝释。太子也相应地回敬了他们。得到许可,二人在释迦族的幢相近边落座,如同富那婆薮二星伴明月。

王师启请端坐树下容光焕发的太子,就象毗利诃钵低向坐于圆生树下的帝释子阇延多述说:“王子呀,大王闻知你出家,悲伤如箭入心,昏倒在地。暂且听听他泪下如雨给你的话语:知道你修道心念已决,也相信你这决心坚不可移。自你离家我心忧如焚,现在就遁迹山林不是时机。如果爱法,看在父亲面上就快回来,弃舍初心,尽好义务以慰我难抑伤悲。勿令这忧伤的大水将我卷走,如同洪流崩坏河堤。忧伤的心,如云被风撕碎,如水被太阳蒸干,如干草遭遇火焚,如霹雳震裂山林。先享受一番作为山河大地主的滋味,再依照圣典教导,适时出家苦行山林。切莫不顾亲族的伤悲,愍念一切众生才是真正的修行。不只是遁迹山林才算修行,苦修得度在城里照样也能圆成。精思和勤奋才是真正的方便,剃发入山只是懦弱的表现。那些人中帝释,头戴王冠,身佩璎珞,花鬘与臂钏交错,深得幸运之神的青睐,虽然居家,都已获得解脱。头留摩的两个弟子,波离与跋阇罗婆休,还有色那迦王之子,毗提诃人的怙主阇那驹,还有毗跋罗阇,阿涉陀,安提牒。这些伟大的国主,都以居家之身,十分善巧地积聚了究竟安乐的功德。所以,王室的尊荣与心灵的修持,你也应同时兼顾这二者。我盼望着这一天,在你受完了加冕大典,和你紧紧拥抱。看到你笼罩着皇家伞盖的荣华,不待你头上的圣水蒸干,我就带着快乐和满足入山*。这就是大王流着眼泪对你的忠言,相信听过之后,你会愍念父恩,顺从他的爱念。释迦大王因为你深陷忧悲苦海,如同犍牛溺海,无助无依待你救济。听过了毗森摩从恒伽胎中崩出,罗摩、毗求罗摩都能够承欢父前,相信你也会令父亲欢喜。再想想抚养你长大,尚未入土的王后,她如同失去爱犊的母牛悲伤不已,你难道毫不关心?相信你的出现就能解救你的妻子,她因为守活寡而深为哀痛,犹如天鹅失去了伴侣,亦如林中雌象被同伴遗弃。你唯一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应遭此不幸……。快去救助他的离亲之苦,他像满月遇到了罗睺。城中士女本有种种离愁,你的出走更像火上浇油;哀叹、失望的烟焰冲天,为寻找你而满街游走。

听了王师的一番述说,诸度圆满、众德皆备的菩萨略加思索,从容作答,语音柔和:“我深知父王的爱子之情,对我所寄希望尤为殷重。可是,老病死患实可怖畏,我别无选择只得离开亲人。如果爱别离从不存在,谁不愿和他的亲人团聚?暂时的相会,别离终会到来,正是为此我才舍离自己的至亲。不应认为大王的悲伤由我引起,即使在如梦的暂会中也会为别离担忧。看到这万事万物的种种变迁,你应当明确一个道理:引起忧苦的非子亦非亲,痴惑才是罪魁祸首。既然一切有情的别离迟早终不可免,有如途中相遇的行旅,智者失去爱亲时又怎能只是忧戚?离别前世的亲族,来到此世;与此世的亲族乖离,又向他世去。处处无非亲,常合而常散。人的命运如此,亲族有何可依?自从离开母胎,死亡便紧紧相随。如果不是爱子心切,何以会说‘出家不是时机’?追求世间享乐或许有‘非时’,世间万物的确与时间紧密联系。死神无时不在掌控着这个世界,真正值得称道的是解脱,此乐没有非时。大王希望传位于我,这显示做父亲的高尚品格。可是,我不堪接受这样的恩赐,就像病人不堪享用不适当的饮食。高位能生种种忧虑、贪爱、疲苦,指使他人造作非法。如此愚痴处,智者如何能居?黄金宫殿对我犹如火宅,精美的食物好似杂毒;【宁静的莲池】像充满了鳄鱼。……”

听完太子说此一番道理,没有贪着,铿锵有力,与他的思想品格深为相契,大臣于是告诉太子:“你的分析对于求法甚有道理,但在此时出家尚欠考虑。你爱修道这无可厚非,但不应让你的父亲在迟暮之年徒增伤悲。相信你心中缺乏深入思考,于法、财、享受三者考察不甚善巧;贸然出家不顾眼前的利乐,却为了一个难以预料的目标。再者,有人说存在来世,有人声称来世子虚乌有。既然有无难以预料,理应享受到手的福报。若有来世,我们安享来世应得之果;若无来世,世人已然尽得解脱。有人虽然承认有来生,但认为没有解脱的可能;众生业力各具特征,火暖水湿本其自性。有人主张,善恶有无统统从自性起;世上一切自然出现,所有努力都是白费。诸根的作用固定不变,外境的可意与否莫不皆然;由此结合自然产生老苦,什么努力能够改变?不是吗?万法出自天然。水能灭火,火亦能将水蒸干。不同的因素和合成一体,协调一致,于是世间万物显现。胎儿的自性在母腹中形成,手、足、腹、背、头,再加上神识,智者宣称这一切出自天然。是谁令刺利?是谁赋予禽兽种种特征?这一切都归于造化之功,非欲望所为,哪里会有意志的余地?有人说自在天创造万物,那么人为的努力还有何用?既然是世界的造化之因,那么毁灭之因也由他决定。有说生灭由灵魂引起,生时自然生,解脱须努力。生子报答祖宗的恩德,向仙人学习圣典,向天神举行献祭。人生来带此三项义务,完成义务即名解脱。依此原则努力,智者保他解脱;离此求取解脱,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所以,好青年,如果你爱好解脱,请正确遵循上述原则,不但自己能够成就,国王的悲伤也能消除。至于出家而又还俗,会终止反思生活中的罪过,吾子也不必为此担忧,古代已有先例可循。奄婆梨王虽然久处苦行林,他返归国都,终于子孙围绕;罗摩看到国土世风日下,从山林返回又重新治理国家;娑楼婆的国王头楼摩与子同游山林,也同时回国;安低叠已证梵仙,从婆私吒仙人接掌国政。如此等人名德普闻,都结束苦行回到家中。因此,只要是为了维护法化,舍道回家也不算罪过。”

听了大臣的忠言爱语,——此大臣不愧为国王的心腹,意志坚固的太子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有无的疑惑别人说了不算,经过苦行静修确定真相,我会自己找到正确答案。犹豫、矛盾、充满偏见的理论我不接受,智者如何能被别人的信条牵着鼻子走?世人不过是在黑暗中以盲导盲。虽然我还不能看清实相,但是,如果是对善恶有疑,应行善法。上等人宁可选择善法徒劳无果,胜过下等人于真理中也找不到欢乐。明了这种‘圣训’无一可靠,则知可靠者的话方为正确。‘可靠者’即是永离诸过,离过之人绝不会说错。还有,劝我回家而以罗摩等人为证,他们不足取法,因为确立正法怎能拿毁弃誓言之人为例?所以,纵使须弥动摇,太阳坠地,我也决不会回家再做俗人,不知实相,但解五欲!宁可投入炽燃猛火,不达目的亦无回家之理!”如是太子傲然立下誓愿,便徐徐起身,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旅途。

大臣与王师听了他的坚定誓言,双双含泪,又失望地随逐了一阵,然后伤心不已地慢慢返回车上。出于爱念太子及对国王的忠诚,他们往回走,又时常回头追逐太子。既怕被他发现,又怕他在视野中消失,——犹如太阳,光辉灿烂,又可望而不可即。他们安排了亲信,伪装以充密使,注意太子行踪,——他是一切众生的最终依怙。然后步履蹒跚,彼此都在问:“大王在盼望着他的爱子,我们该如何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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